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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2回魔宮,完婚!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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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拍胸脯,對小牧無炎說:“太子哥哥,沒事,打清兒沒事的,我不,不怕疼。”

被老魔王打得遍體鱗傷,他也從無怨言。

我不怕疼,我力氣大,我要保護太子哥哥。

分明是太子哥哥更厲害,但那時的牧清風,腦瓜沒開竅,一根筋,不知被腹黑的太子哥哥坑了多少回,滿臉的傷,走路一瘸一拐,回到宮殿裏,擡頭看到牧無炎在廊下等他,他仍然咧開一口白牙,笑得開心:“太子哥哥,我不疼,一點也不疼。”

“臣弟,參見大王。”牧清風到了,恭敬地行禮。

牧無炎轉過身來,說:“你來了,傷還好吧?”

“多謝大王惦記。”牧清風說:“小傷而已。”

他的腰側,有一道極深的劍傷,裹著厚厚的繃帶,無法擡起手穿衣。

今天這身王爺的華服,還是忍著痛,讓丫頭給穿上的。

“我不怕疼。”他補了一句。

像是小時候那樣,一直嘴硬說不怕疼,被太子哥哥摸一摸腦袋,就淚如雨下。

牧無炎看著他,日漸英氣的臉龐,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哭包了。

再也不會跟在自己屁股後面,一臉興奮,奶聲奶氣地問:“太子哥哥,今天你帶清兒去玩什麽?”

不過,牧清風的耳垂下方,有一道極深的刀疤。

當年,這傷差點要了他的命。

他只有在隆重的場合,把頭發全梳上去,紮成發髻,才能看到這疤。

“我昨夜火氣太盛,下手沒分寸,你別怪哥哥。”牧無炎拍著他的肩,說:“這是聖魔一族的靈藥,綰妹留下給我的,你拿著吧。”

牧清風接過藥瓶,心中感慨良多。

看哥哥昨夜的模樣,以為不會原諒自己了。

“大王,是我行事魯莽,沒有分寸,不該不通報就進城,也不該對王後不敬。”牧清風淡淡地說:“王後人在何處,我想要當面與她道歉。”

牧無炎冷哼一聲,轉過身,盯著空白的墻壁看。

牧清風覺得有些奇怪。

他認真想了想,自己沒有什麽不妥吧。

“大王,我進來的時候,殿外伺候的宮人說,您已經盯著這面壁圖看了兩個時辰了。”牧清風問:“你在看什麽?”

“你也看看。”

牧無炎擡手一揮,原本空白的墻面上,逐漸浮現出圖案,溝壑縱橫,漸漸地,山川河流,江河湖海,各種各樣的地貌,栩栩如生地展現在眼前。

“這是崇武大陸的覆刻映像。”牧清風說:“看它幹什麽?”

人魔兩族分治多年。

牧無炎盯著看的,是人族掌管的四洲十荒八島。

難不成。

“大王,你是想……”牧清風的眼神,變得淩冽起來,像是一粒火星,吹進了幹柴裏,哄地一下,燃成了熊熊烈焰。

“這是父王沒做完的事,沒達成的心願。”牧無炎說。

“大王,只要您一聲令下,我願率領黑騎禁軍出征!”牧清風鄭重地跪下,沈聲說。

“可如今魔域各方勢力蠢蠢欲動,我剛登基,根基還未穩固,若是此時再挑起人魔之戰,只怕內憂外患……”牧無炎嘆了一聲,說:“六弟,我知道你有雄心壯志,再等等吧……”

“大王,宮宴準備完畢,諸位大臣都已入座了。”宮人低頭說著。

牧無炎又是一個拂袖,墻上的瑰麗山河,瞬間消失了,只剩下一片空白。

他把跪著的牧清風拉起來,說:“六弟,來!為兄為你慶功,今日你我兄弟二人,不醉不歸,今夜就宿在宮裏,莫回你的王府了。”

牧清風感動地點頭。

他跟在牧無炎身後,手裏拿著那瓶靈藥,心中感動。

宮宴進行過半,酒過三巡,牧清風有幾分醉意了。

他退席,走出去解手。

經過回廊的時候,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宮女。

“誰!”他大喝一聲,腳尖輕點,騰空而起,幾個飄逸的旋身,落在花園裏。

他手裏多了一個小宮女。

“你是何人,為何鬼鬼祟祟?”他把宮女甩到地上,今日進宮,未帶兵器,但對付這種修為的宮女,用腳尖都能踩死。

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麽?竟然敢跟蹤他。

是想偷看我解手?

多日不進宮,現在的小宮女,簡直色膽包天。

“六王爺饒命,奴婢叫青嵐,是卿王後宮裏伺候的貼身丫頭。”

青嵐鄭重地伏頭一拜,她被牧清風身上的魔性嚇得發抖,連頭也不敢擡。

“哦,王後宮裏的丫頭,你跟著我幹什麽?”牧清風想起了卿小可的那雙眼睛,收起了身上淩厲的魔性,臉上出現了一絲溫柔的笑意。

那個女人奇怪,她手底下的人也奇怪。

魔宮舉行那麽盛大的宮宴,憑她愛胡鬧的性子,居然不參加。

青嵐擡起頭,一臉的淚水,她流淚說:“六王爺,您征戰九域有功,此戰大勝,一會兒,大王會詢問您,想要什麽賞賜,奴婢自知無理,可再無它法,懇請王爺在大王面前,為王後說兩句話吧,冷宮那種地方,憑王後的人族之軀,憑她的功力,撐不過兩日,必死無疑……”

冷宮。

牧清風問:“你是說,王兄把她發配到冷宮去了?”

這怎麽會呢。

昨晚上,還等著眾將的面,那般寵溺。

“哎?”牧清風看青嵐往自己懷裏塞包裹,冷聲問:“你這是幹什麽?賄賂我啊。”

這個包裹之大,跟他半邊身子一樣高,圓鼓鼓的,像是一個超級大的球,差點沒把他砸扁咯。

他在宮裏,對待下人很隨和,絕不亂擺臭架子,因此人緣極好。

可現在,這個小宮女無緣無故給他那麽大一個包裹。

還特別沈。

他單手都快提不起了。

青嵐哭哭唧唧地說:“這是我跟鴻飛給王後準備的東西,她走的時候,特別可憐,穿著一身臟兮兮的破衣服,什麽也沒有,只怕……哎,只怕現在已經死在了冷宮了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讓我替你去送東西?”牧清風把包裹仍在地上,說:“不行。”

我堂堂黑騎禁軍統領,還是六王爺,我怎麽能幹這個偷雞摸狗的事。

不行,絕對不幹。

021醉翁之意不在酒

“六王爺!”

青嵐聽到拒絕,就要當場昏死。

她抱住了牧清風的大腿,一把鼻涕一把淚,大聲嚎:“六王爺,平常你最疼我們這些小的了,你說說,這宮裏,哪一個標致的丫頭,沒被你吃過豆腐,嘴上的胭脂你沒嘗過啊,俗話說,一夜夫妻百夜恩,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……”

“嘖,你這話說的。”牧清風趕緊捂住她的嘴,說:“你別胡說行麽,我還是第一次見你,這麽敗壞老子的名聲,你心裏過得去麽?”

青嵐說:“您的風流事跡,您的菩薩心腸,宮裏誰人不知啊,您就當可憐可憐我,我們王後對我和鴻飛,就像是親姐妹,我從沒跟過那麽好的主子……”

“等等。”牧清風聽到有腳步聲,趕緊把青嵐拉到暗處。

躲到暗處,他伸出頭一看,那個超級大包裹,還留在花園裏。

趕緊飄身而出,去拿包裹。

實在太重了,要不是牧清風天生神力,根本提不起來。

他心中感嘆,這死丫頭還真厲害,到底是怎麽把這個東西從王後的寢宮搬到這裏的。

藏好之後,看到了草叢裏的一輛小推車。

牧清風嘴角微微抽動。

“六王爺,你幫幫我。”青嵐說:“以我的修為,冷宮我根本進不去,那裏有結界,強行闖進去,我會經脈盡斷,冷宮的那個掌宮,我跟他有過節,無法溝通,只有您能幫我了……”

“等等,你剛才說,你主子千般好萬般好,她怎麽被分到冷宮去了。”牧清風沈下眼眸,說:“王兄不是暴虐無道之人,絕不會莫名其妙責罰她!”

“還不是因為你!”青嵐哭得眼睛腫了,妝全花了,眼下一片黑,她喪著一張臉,指著牧清風的胸口,數落道:“大王說,你跟我們王後通奸呢,說你帶著她私奔,蒼天啊,為何只有王後一人受到責罰,六王爺喝酒吃肉,毫無影響。”

“胡說!”牧清風怒了一聲,緊接著吼道:“簡直是一派胡言!”

私奔?

通奸?

狗屁不通。

“我跟你們王後,什麽也沒有,比豆腐還清白。”牧清風說:“她傻了麽?不會爭辯麽?”

“我不管。”青嵐哭道:“事情因你而起,你不把東西給王後送到,你就是人渣,哦不,你簡直不配做人!”

青嵐說話過分了,怕挨打,一溜煙跑了,只留下一個包裹。

牧清風看著她的背影,說:“哎,你等等,你等等,你!”

“我們王後肯定在餓肚子,她最喜歡吃宮宴裏的玉梨羹和美人一點紅,你要是有良心的話,你給她偷偷拿一些,送去吧!”青嵐回過頭,痛心疾首地說。

還沒等牧清風說話,她就捂著臉,飛快地消失了。

牧清風扭頭,看著身側,這個包袱,快到他胸口了。

背著這樣一個巨大的球,讓我偷偷潛入冷宮……

你們這些小宮女,還真是看得起我。

牧清風把包袱藏好,未防出亂子,還在周圍設了結界。

經過青嵐這一鬧,他酒全醒了。

回到宮宴上,他假裝醉醺醺的模樣。

在幾個宮人的摻扶下,勉強能站穩,走路的時候,一連踢到了幾個大臣,眼神迷離,神志不清。

“六弟,你去解個手,去了那麽久?”牧無炎問。

“久麽?臣弟怎麽不覺得呢?”牧清風拿起一香蕉,顛顛倒倒地說:“來,王兄,喝,臣弟敬你一杯,你我一醉方休!”

牧無炎瞇起眼睛,沒接他的東西,反而是招過宮人來問。

小宮人貼在牧無炎耳朵邊,說:“奴才找到六王爺的時候,他倒在尿桶旁,好不容易才把他帶回來。”

“我沒醉。”牧清風眼神無法聚焦,說話也說不清了,含糊道:“我沒醉,還能再喝,來!喝!”

實際上,他跌跌撞撞,正在尋找著青嵐說的玉梨羹和美人一點紅。

這兩樣都是甜食,他不喜甜,所以,他面前的小桌上沒有。

他到處找人喝酒,就是看看別人的桌上有沒有。

咦。

找到了,牧清風抱住一個大臣的脖子,笑嘻嘻地給人灌酒。

趁沒人註意他,他寬大的衣袖掃過小桌,把一小碟沒動過的美人一點紅偷了,藏在袖中。

他瘋瘋癲癲的空檔,玉梨羹也被他看到了。

直接過去掀翻了那人的桌子,玉梨羹也到手了。

被牧清風那麽一鬧,宮宴亂了套。

負責在殿上跳舞的舞姬,嚇得不敢動。

為了防止他再出醜,傷了王室臉面,牧無炎說:“行了,六王爺醉了,把他送回寢宮去休息,封賞一事,明日朝上再議。”

“我沒醉,沒醉,我還能喝,別碰我,我自己走,我走得好著呢,說了沒醉,放開……咦,這路怎麽是歪的,怪了……”牧清風說著胡話,被幾個功力上乘的宮人駕著,出了宮殿。

清涼的晚風吹在臉上,他半睜著的眼眸,驟然睜大了。

走到花園,幾個小宮人相繼倒下。

牧清風拍了拍身上的袍子,嘆了一聲:“哎……造的什麽孽喲。”

冷宮,我來也。

他走到暗處,弓起腰,把包袱綁在背上,縱身而起,隱入了夜色。

遠遠地望去,在宮殿的上方的夜色中,有一個跳來跳去的大球,顯得極其笨重。

冷宮。

卿小可吃完了面,把面湯也喝了。

這一天的遭遇,加起來,都夠寫一本悲慘世界了。

她呆呆地坐在那兒,神情恍惚。

我是誰,我在哪,我該幹什麽,完全搞不明白。

“小可,你怎麽了?”卿鳳棲擔心地問。

卿小可笑道:“沒事……”

話音沒落,她就兩眼一閉,朝後面倒去。

“餵,飛賊?笨賊?你怎麽了?”牧清風來到房裏的時候,就看到卿小可倒在地上了。

他趕緊把球卸了,蹲到地上,伸出手去摸卿小可的氣息。

還沒碰到她的臉,就被她呼出的熱氣燙傷了。

這是怎麽了。

是病了嗎?

人族可真是麻煩,又沒有受傷,平白無故也會生病,真是太沒用了。

“餵,你醒醒啊。”牧清風把手拍在她臉上。

這臉太小了,只能用手指的前半部分拍一拍。

臉頰有不正常的紅暈。

卿小可已經說胡話了:“師傅,我穿越了,跟你一起被雷劈的,你在哪啊……師傅,都是你不好,拉我練什麽攤,你趕緊來救我……”

“什麽?你說什麽?”牧清風把耳朵貼到她嘴上,還是沒聽清。

什麽師傅。

你的師傅,不都是紅月學院的那群道士嗎。

頂個屁用。

“哎,你生病了,我不能任由你躺在地上。”牧清風盯著她的臉,默念道:“失禮了。”

他把卿小可抱了起來。

沒料到,卿小可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脖子,呢喃道:“冷,我冷,哪裏來的暖爐……”

說話的時候,臉頰不斷地往牧清風的脖子上蹭。

“好冷啊……”卿小可聲音細到讓人心疼。

滾燙的臉頰,貼在牧清風裸露的皮膚上,帶著灼人的熱度。

這個動作太過暧昧。

為了避嫌,牧清風本來想扔開她,看她像是受傷的小動物,心有不忍,他低頭看著這張臉,竟然有些心疼,不自覺地收緊了臂膀。

022是我,我來遲了

傻瓜。

牧清風低聲說:“為什麽不辯解,你不是挺能說的麽,把自己弄到這幅田地……”

他把卿小可放到床榻上。

彎下腰來,卻發現這人像是掛在他身上來,完全抖不下來。

“你別抱著我了,都生病了力氣還挺大。”牧清風哭笑不得。

卿小可神志不清,只知道反覆呢喃:“冷,抱抱,冷死了……”

她雖然臉頰滾燙,可身體卻在發抖。

人族這是什麽毛病。

牧清風還是第一次見那麽詭異的病癥。

他無奈地抱著卿小可,坐在床邊,任由懷裏的人,不停地往他身上蹭。

真是個黏人的小妖精。

所以說啊,你發揮自己的特點,粘著牧無炎不就好了。

牧無炎那個人,看著待人冷感,實際上,最受不了女人撒嬌了。

還做人家的老婆呢,都沒我清楚。

“抱……”卿小可神志不清,只知道抱到一個暖爐,就不願撒手了。

牧清風使用各種方法,確認她真的昏過去了,否則還以為這女人是故意吃他豆腐。

卿小可雙手冰涼,她哆嗦著,把自己的雙手,伸進了牧清風的圓領袍裏。

暖暖的肉感,讓她舒服地嘆了一聲。

“你!”牧清風咬著牙說:“你別過分啊,要不是看在你病了,我……”

哎,我能怎麽樣呢。

還是愧疚吧。

牧清風想:如果沒有遇到我,她就不會被牧無炎誤會了。

可這樣也不是辦法,卿小可的脈搏越來越亂,氣息也不穩。

再任由她這麽病下去,就要死了。

牧清風摸了摸袖子,找到了一個藥瓶。

這是牧無炎剛才給他的,說是聖魔的靈藥……

“不管了,死馬當活馬醫。”

他一咬牙,捏著卿小可的下巴,把藥給她餵進去。

“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卿小可似乎被嗆到了,猛烈地咳嗽起來。

牧清風隔空一抓,一條錦帕在手,細心地給她擦嘴角。

他的動作很嫻熟,一看就是常在花叢飄蕩。

對付女人很有一套。

“東西我送到了,藥也給你餵了,我走了。”他抓住卿小可的手,把那小手從自己的身體裏拿出來。

還沒把她放下,又被她抱住了。

這麽純天然的暖手爐,怎麽忍心放過。

這回,卿小可的賊手,更無法無天了。

“你你你,你,我警告你……”牧清風驚得站了起來。

他起身太猛,卿小可滾落在地上,像是一個裝著沙子的麻袋。

“我走了。”牧清風克制著自己。

進門的時候,他就發現了,這屋裏溫暖如春。

看到爐火裏的火苗,他心裏全明白了。

牧無炎並不是真的不管不問,他留了魔火給她禦寒。

這魔火是火魔一族的法術,牧無炎作為太子,修煉的是正統的龍魔法術,火魔法術,雖然強勁,卻帶著破壞力,並不是牧無炎所擅長,極其耗費魔力,時間長了,容易反噬自身。

所以,對於牧無炎來說,她很重要。

她是牧無炎的人。

怎麽能對她動心思呢。

拉開房門,寒風撲面,牧清風轉頭一看,在地上的卿小可,仍然在發抖。

她瘦弱的身軀,薄得像是一片紙,仿佛風吹就飛起來。

他暗罵了自己一句,媽的,這麽憐香惜玉,遲早要惹禍。

縱使這樣,他還是把門關上了。

回到地上,把卿小可抱起來。

整整一夜,牧清風抱著她,坐在床榻上,用好幾條棉被裹著她,依然覺得她輕飄飄的,隨時可能消失。

不知什麽時候,他也倒在床榻上,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。

卿小可暈倒了,沒人往火爐添柴火。

夜半時分,魔火滅了。

整個房間,猶如冰窟,卿小可為了禦寒,迷糊之間,只能把身邊的人抱得更緊。

縱然有功力護體,牧清風受了傷,功力大減,在酷寒的環境裏,半夢半醒間,也摟緊了身邊的人。

魔火滅了,牧無炎手心被灼傷,得到了感應。

他躺在龍床上,擡起手掌一看,心中一驚,沈聲說:“不好。”

於是,他披上長袍,心急火燎地趕往冷宮。

來到院子裏,盯著黑乎乎的房間,看著院裏蕭條的景象,牧無炎心裏鉆心地疼。

冷宮是這個模樣。

卿卿她怎麽受得了,她最愛熱鬧了。

牧無炎沖進房間裏,手一揚,爐裏的魔火又燃了起來,房間裏的燈也燃了起來。

藍色的火焰,使得房間裏充滿了落寞。

牧無炎掃了一眼屋裏的情況,看到了巨大的包袱,看到了桌上的玉梨羹和美人一點紅。

他心裏拔涼拔涼,一步一步往內室走。

這幾步路,他走得艱難,心裏預想著,將會看到什麽畫面。

牧無炎覺得,當初走向王位,都沒有現在沈重。

他挑開了灰撲撲的幔帳,眼前就是床榻了。

卿小可蜷縮在厚重的棉被下,像是一只小蝦米。

牧無炎沖過去,把棉被掀開……

“冷……”卿小可縮著身子,不停地發抖。

牧無炎皺起了眉頭,沒人麽?

只有她一個?

“卿卿,你怎麽了?”牧無炎心疼得要炸裂了,把那個小小的身影抱緊了,他摸著卿小可的臉,手指都在顫抖。

“你怎麽了?”他輕聲問著,探上卿小可的脈搏。

卿小可睜開了眼。

眼神裏全是迷茫,她看著牧無炎,流出了冰冷的眼淚。

“卿卿莫怕,是我,我來了,你別哭啊,哭什麽……”牧無炎聲音也在抖,話音輕得幾乎聽不到,他伸出手指,擦去卿小可的淚,說:“你別哭……”

委屈了麽。

“是我不好,我來遲了。”牧無炎抱著她,在她耳邊輕聲說。

真的是我不好,不該跟你一個小女人生氣,不該一氣之下,把你關到這種地方。

卿卿,你別恨我,我這就帶你出去。

於此同時,一個飄逸的身影,閃過冷宮的屋檐。

“呼……幸虧跑得快。”牧清風拍了一把自己的腦袋,說:“怎麽就睡著了呢!要不是醒得及時,翻窗而出,被牧無炎抓奸在床,死罪無疑了。”

回到自己的寢宮,他摸了摸腰間,暗暗驚道:不好,我的玉佩!

祖宗保佑,千萬不要掉在冷宮。

再回去一趟,要是被牧無炎撞了個正著,也是找死。

怎麽辦?

牧清風在自己房裏,走來走去,抓亂了頭發。

明明幹的是好事,怎麽成了這個樣子。

真是點背。

自從遇上了那個女人,就沒一件好事。

怪不得她爹不疼娘不愛,習武不成也就算了,還是顆災星。

他終於在桌前盤腿坐下,盯著夜色,出神地想:病得那麽重,也不知道靈藥有沒有效,什麽時候才會醒,我給她拿的玉梨羹,該涼了……

023快說,奸夫是誰

冷宮。

卿小可迷糊中醒來,看到了牧無炎的臉。

她心中既委屈,又悲憤。

語言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,她手握拳頭,砸在牧無炎的心口,慢慢說:“你還來幹什麽,走吧你!”

女人的口是心非,有時候會起到反效果。

現在,卿小可的埋怨,就起了反效果。

牧無炎抓著她的手腕,說:“你還是不想見我?”

卿小可從他的懷裏出來,虛弱地站在他面前,說:“你把我關到這種鬼地方,讓我受盡折磨,你還想讓我跪下來,千恩萬謝,謝主隆恩麽?”

她扁著嘴,兩行清淚留下。

“讓你放我走,你不肯放,你就是想折磨我,你不如殺了我吧。”卿小可發著高燒,其實不太清楚自己說些什麽。

她只是委屈,鋪天蓋地地委屈,傷心得要死了,卻不知道怎麽表達。

牧無炎冷冷地看著她。

“你一點悔意也沒有,到了冷宮,也沒有得到教訓,你還是這樣!”他沈聲說。

“悔意?”卿小可說:“我有啊,我後悔極了,我後悔得要死,我當初就不應該跟你來什麽狗屁魔宮,在你抓住我的那一刻,我就該當場自盡。”

牧無炎緩緩地閉上眼睛。

他難受得快窒息了。

卿小可的話,字字誅心,像是要把他的皮給剝掉,把心挖出來。

他握緊了拳頭,深呼吸,睜開眼,看著卿小可說:“說,那個人是誰!”

“你走吧。”卿小可說:‘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,不想聽你的指責。’

早不來晚不來。

老娘發了高燒,快燒成傻子了,你才來。

剛才還溫柔地說什麽別怕,我來了,是我不好,我來遲了,我就帶你走。

都是假象。

“我讓你清清楚楚地告訴本王,那人是誰?”牧無炎閃身到她面前,抓著她的手。

卿小可本來就站不穩,這一扯,更是直接摔在地上。

她擡起頭來,臉色煞白。

“大王,我求求你了,你幹脆殺了我吧。”她說。

殺了,老娘另外去個地方,去投個好胎。

“你寧願死?”牧無炎說:“為了保護那個男人,你寧願死麽?”

“我不知道你說什麽!”卿小可大聲吼道:“你就只會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,什麽男人,你讓我說什麽?”

“卿鳳棲,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老實人,人人都道,你是四洲十荒八島的第一無用之人,沒想到,你竟然……”牧無炎把她拉起來,盯著她的眼睛,咬牙說:“你一點也不無用,你心思太多了,你就是個蕩婦。”

“你嘴巴放幹凈些,我不喜歡你,不願意跟你睡覺,我就成了蕩婦了嗎?”卿小可吼道。

“這是什麽?”牧無炎快步走回床上,從被子裏,抖出了一塊玉佩。

“這是我魔族男子在腰間佩戴的飾物!”牧無炎說:“你別說這是你的。”

卿小可看著那玉佩,懵懵懂懂地說:“你別冤枉我,什麽男子,我不知道,我怎麽沒看到,就是你看到了,你抖出來的,剛才你坐在那,你不會自己藏進去,自己抖出來,冤枉我麽?”

“好啊,你不承認。”牧無炎把玉佩拿在手裏,他咬牙說:“沒關系,不承認沒關系,我會派人去查,要是被我查出來,我屠他滿門,你等著看奸夫屍首分離吧!”

“奸夫,莫須有的奸夫,牧無炎,你不講道理!”卿小可捂著心口,肺裏像是裝了一臺風箱,呼呼地響,心疼得要喘不上氣了。

到底為什麽冤枉我。

我什麽都沒幹。

你知道我今天過的是什麽日子麽?

我都這樣了,我要是有奸夫,我早逃了!

你知道我晚上吃了什麽嗎?

我現在還冷得發抖,你竟然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。

劈頭蓋臉就是奸夫。

“你嘴硬。”牧無炎說:“你不見棺材不掉淚,你自己說,那桌上的玉梨羹和美人一點紅,是自己長了翅膀,從宮宴上飛到你房裏來?”

卿小可踉踉蹌蹌地往外面走,看到外室的桌上,確實擺著玉梨羹和美人一點紅。

這都是她愛吃的。

“還有這個巨大的包袱,你別告訴我,它是自己長了腿,走到你房裏來。”牧無炎吼道。

氣憤,委屈,心疼,嫉妒,所有的情愫交雜在一起,牧無炎早已失去理智。

事到如今,你還是不肯好好跟我說話。

你喊什麽?

做錯了事,不會軟聲細氣地求原諒麽?

你只要對我說些軟話,我就既往不咎了。

為什麽偏偏這樣。

他恨不得把她的骨頭,一寸寸地掐碎。

卿小可沒了思路,她喉嚨裏發不出聲音了。

第一反應——誰他媽陷害我!

她看著牧無炎氣憤的臉,心想,這回死定了。

“無話可說了,你怎麽不狡辯了?”牧無炎站在火爐旁。

冷藍色的光,打在他的臉上,他的眼眸裏,充滿了陰郁。

他平定了自己的怒火。

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卿小可,他深吸一口氣,慢慢說:“你告訴我,那男人是誰?我……”

你只要說出那賤男人,我願意原諒你。

你倒是說啊。

“沒有沒有沒有。”卿小可咬牙切齒地吼:“都說了沒有,你讓我說誰!”

她仰望牧無炎,兩行淚緩緩而下。

過的是什麽日子啊,老娘是個多樂觀向上的人,非被你搞得那麽悲情,那麽虐。

卿小可說:“你放了我吧,求你了,我真的受夠了。”

她說這話時,眼神空洞,不知看向何方。

牧無炎的心臟被狠狠地扯了一下。

他抓緊了自己的心口,那裏面藏著的針,一直在不停的震顫,疼得他幾乎直不起脊背。

他多想沖過去,把她抱在懷裏,告訴她自己剛才失態了。

可……

他抓緊了手裏的玉佩,這是一個過不去的坎。

世間有哪個男子,能從容面對這種事。

如若她溫柔對待自己,好好求饒,那也罷了,偏偏她如此剛烈,寧死不屈。

卿小可無力地閉上眼,喃喃地說:“幹脆一頭撞死算了,重新來過。”

在牧無炎楞神的瞬間,卿小可像是回光返照一般,突然卯足了狠勁,往柱子上撞。

“卿卿!”牧無炎心跳都停了。

他擡起手,一陣冷藍色的魔霧在他周身流轉,魔霧化成了一頭怪物,龍頭魚身,身上的鱗片發出耀眼的光芒。

此時,這怪物長大了嘴巴,往卿小可的面門沖過去。

卿小可眼前一暗,只聽到了一聲動物的吼聲,巨大的風聲讓她幾乎聾了。

她感覺被什麽撞了一下,身體輕飄飄地飛起來。

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,心裏默念:這下真的要死了,老天啊,我用五十年陽壽換一個好身份……哪怕什麽宮鬥宅鬥的庶女,哪怕是醜八怪,我也認了。

“卿卿!”牧無炎飛身而起,托住她輕飄飄的軀體,把她樓進懷裏。

卿小可被巨大的沖擊力撞暈了,昏昏沈沈地做著另外的穿越夢。

牧無炎的一滴淚,落在她臉頰上。

可惜,她已經不得而知了。

024我救不了她

牧無炎抱著卿小可,像是抱著一件輕飄飄的衣裳。

昨夜氣急了,並沒有註意到,原來她的衣著如此單薄。

他托著卿小可的臉,顫抖著問:“卿卿?”

感受到了她微弱的心跳,牧無炎才深吐出一口氣,長嘆道:“人人說你無用,人畜無害,都說你是你們四洲四宗族的第一廢物,不是啊……卿卿,本王覺得,你是這世上最強的刺客。”

你美艷,你殺人不眨眼。

若不是小時候見過你,本王幾乎會認為你是魔族中人假扮而來,刻意與我作對。

最厲害的刺客,從來不要人命,他們誅心。

卿卿,你將本王這顆心,踩得稀碎。

你真厲害啊。

你要我如何是好?

牧無炎的淚,弄濕了長長的睫毛,從眼尾落下,折射著幽藍的魔火。

他心臟之中,有卿小可親手埋下的針。

疼,鉆心地疼。

對他而言,所有的痛感,都不及心愛之人的拒絕。

跌坐在地毯上,牧無炎不知如何是好了,這幾乎是他此生最落魄的時刻。

自己心愛的女人,心心念念的女人,心裏已經藏了別人,寧死不願與自己一起。

縱然他是大王,他平了魔族九域,也平不了一個小女人的心。

好失敗。

“卿卿,對不起,對不起,都是我不好,你醒一醒?你醒過來,你罵我,打我,你怎麽樣都好,我再也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。”牧無炎說道。

怎麽樣才能讓她醒過來,怎麽樣才能讓她的心跳變得有力。

牧無炎沒轍了,他也臉色慘白,再無力氣抱著卿小可出去。

似乎是感受到了異動,齊瑞小公公沖了過來,叩了幾下門,輕聲問:“卿姐姐,你還好嗎?我是齊瑞。”

“進。”牧無炎虛弱地說。

齊瑞聽到大王的聲音,神情嚴肅起來,趕緊把門給沖破了。

“大王,你……”他著急地跪在牧無炎身側,“大王,你這是怎麽了?你受傷了?”

卿小可看起來也奄奄一息。

齊瑞心驚肉跳,大王那麽高的修為,如何能傷成這樣?

“大王,您等著我去找魔醫。”齊瑞驚聲說:“我這就去。”

牧無炎拉住他的衣擺,虛弱地說:“莫要驚動他人,本王沒事。”

完全睜著眼睛說瞎話,這是沒事的樣子麽?

早前魔宮上下傳聞,說卿王後體內有異常能量,在圓房之時,害得大王吐了血,所以,特別請了聖魔醫女進宮。

有人說卿王後是妖孽轉世。

不過大王把這些嚼舌根子的宮人都殺了,硬是把傳聞壓了下來,並沒有往外傳。

現在看來……

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啊。

齊瑞雙腳顫抖,哆嗦著問:“大王,小的該怎麽辦?”

牧無炎揮了揮手,一口熱血湧到心口,沒能說出話。

齊瑞心想,若是大王在冷宮出了什麽事,那這冷宮上上下下的奴才,可都等著被屠族了。

怎麽辦。

就在他準備違抗牧無炎的意思,強行沖出去叫人的時候。

一個精致的小轎攆從天而降,落在這小院裏。

大雪未能落在轎攆上,紛飛的白色雪霧,在轎攆周圍打著轉兒,形成了一個漂亮的白色幕簾。

齊瑞修為尚淺,看不清轎攆上到底是何人物,只能看到四個擡著轎攆的姐姐,穿著聖魔一族的白色袍子,面部有黑色刺青,她們個個面貌精致,宛若天降神女。

聖魔一族來冷宮所為何事。

還是那麽大的陣仗。

齊瑞被嚇得趕緊跪下,高聲說:“不知是聖魔族哪位高人,小的恭迎大駕。”

“我小可姐關在此處麽?”

在旋轉的雪簾之中,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。

齊瑞趕緊點頭。

“哎呀,這冰魔的法術,真是太讓人討厭了。”又是一聲微弱的埋怨。

此時,轎攆周圍的雪霧,都化成了冰刺,以極快的速度,沒入了地下。

這動靜,讓匍匐在廊下的齊瑞周身一震,整個冷宮的地面,開始顫動,屋檐上的積雪,齊刷刷地落下。

齊瑞壯著膽子,擡頭一望:“原來是聖魔醫女,小的有眼不識泰山,還請醫女不要怪罪。”

“這些討厭的雪,真的好煩啊。”淩綰綰把鬥篷的帽子戴上,心裏一陣憤怒,眼底的黑色加重了。

為她擡轎攆的四個丫頭,也都戴上了鬥篷的帽子。

齊瑞長大著嘴,目瞪口呆。

突然間,冷宮的雪,不再落下,都定格在了天地之間。

隨著淩綰綰抖了一下袖子,所有的雪,都化成了黑灰,噗地一聲,墜落在地面。

淩綰綰這才嘆了一口氣,把帽子放下。

齊瑞毫無防備,變得灰頭土臉。

淩綰綰渾身的力氣消失,仿佛無骨似的,要不是丫頭拖住她,可能要摔在地上了。

“快,把我背進去,我去看看小可姐。”淩綰綰著急了,眼眸變成了紅色的一點。

這樣的她,格外嚇人。

回到聖魔域,淩綰綰才知道自己被騙了。

她跟母親住了一晚,實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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